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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采風
隨筆散記
| & 荔 枝 成 熟 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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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姨媽與母親相差十七歲，家住台中縣神岡鄉圳堵村，是典型的農家婦女。大姨媽家種了幾畝的果園，有楊桃、荔枝、龍眼、橘子、香蕉等等以及一些適時蔬果，因此大姨媽家便成了我小時候最愛去的地方。
每年一到初夏時節，母親便會帶著我們姐弟到大姨媽家玩，說到[大姨媽家玩]，其實是想去姨丈種的荔枝園採荔枝，以及和大姨媽的小孫子一起遊戲(大姨媽因十幾歲就嫁給姨丈所以姨表哥的年齡小母親沒有幾歲，而表哥的兒子---[木仔]年紀也就只小我幾歲)。
記得八、九歲時的一年初夏，母親告訴我們這星期天要帶我們去姨媽家玩，一聽到這消息我們姐弟們興奮的不得了，大家期待著這一天趕快到來，也盤算著到姨丈家要吃那些水果，當然也忘不掉採收那滿園的荔枝是我們的最愛。
終於到了星期天，母親一大早為我們換上新買的衣服後，即到台中車站坐豐原客運往圳堵的班車，當年也許交通還不是很方便，車一離開市區即一路上都是顛簸的石頭路，車行其間塵土飛揚，一小時的車行熬是辛苦，在滿臉塵土中終於來到姨媽的村莊--圳堵，目送車子遠去後我們便往前經圳堵國小再拐個彎就到了姨丈家，姨丈家門前庭院前有一小小的池塘後面還有一大片竹林，這是不折不扣的典型的閩南式三合院。
我們小孩子在母親的帶領下，向姨媽、姨丈還有表哥、表嫂問安後便找表姪[木仔]到屋後竹林去玩了，[木仔]會指著微起的土堆告訴我們這裏邊藏著一支大竹筍，還有竹林邊那隻大公鵝會咬人要小心，旁邊這棵蓮霧今年生得特別多也很甜爸爸說要賣給別人叫我不要偷採來吃，所以我都撿掉到地上的來吃，[木仔]隨便在地上撿了一粒蓮霧在褲管上一擦便遞給我要我吃吃看，我想掉在地上又是雞屎、鴨屎一大堆沒有洗乾淨怎吃，[木仔]卻說沒關係掉到地上的比較好吃，我們只好順著[木仔]的意思閉著眼睛把這帶著鄉土味道的蓮霧往嘴裏送。 「咦！還真是好吃。」，沒多久......
遠處傳來姨丈的呼喚聲。[小孩子們！快回來，要去荔枝園囉！]
在姨丈的帶領下，我們帶著麻布袋向果園出發，路途雖不遠卻也走得很累，我們一路上問姨丈很多種植荔枝的問題。
[姨丈！為什麼荔枝每年都在夏天結果?] [姨丈！荔枝很甜，你種的時候要不要加糖?] 還有很多很多姨丈不會回答的怪問題......
一進入果園，眼前一片成串成串的[荔枝]映在眼前，我們姐弟們大叫：「 哇！好多好漂亮喔！」。
姨丈告訴我們，果皮還綠綠尖刺的是還沒有成熟不要剪下來，也告訴我們旁邊那棵不長[荔枝]而且葉子也不一樣的是[椪柑]，還有果園最裡邊有兩棵[楊桃]，你們可以爬上去摘比較大比較黃的吃。我們把剪下來的[荔枝]還有[楊桃]、[芭樂]---等一直往麻布袋裏塞，我看見姨丈穿著七分短褲頭戴草笠，嘴角叼著一根發黃的小煙斗看著我們笑得合不攏嘴。
中午時分，我們背著大袋小袋的收穫回家，一進門姨媽與母親已把午餐準備好了，桌上最大盤的是又香又甜的鵝肉，表嫂說這隻是早上與你們在竹林裏追逐遊戲的那隻母鵝，沒想到早上還與我們一起遊戲，現在竟然為我們犧牲，我聽了心理好難過了一陣子。
飯後是全家人聚會聊天的時刻，姨媽常會說些鼓勵我們將來要努力讀書的話，不要像她這樣不識字只能在鄉村養豬、種菜，母親和姨媽常會聊起外祖父、母的過往情事，還有一些母親娘家舅舅們的瑣事，我們小孩子只能旁聽沒有插嘴的餘地。
黃昏時刻，在最後一班開往台中的班車到來前，我們總是依依不捨的離開姨媽家，身邊除了一大袋的荔枝外，還有整隻的鴨以及許多的農產品，如蘿蔔乾、地瓜、醃菜......，上車時常有勞司機先生幫忙搬上車。
大姨媽過世了約卅五年，每到初夏荔枝成熟時我常會想起我的姨丈姨媽，那飯後會把牙齒拿出來嚇我們的慈祥面孔，以及滿地雞、鴨、狗屎的庭院讓我們不知往何處踩的窘態，深深在回憶中浮起...... --- --- 那童年的[荔枝成熟時] & end |